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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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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

自那日給祁才商提醒後, 祁黛遇心中一直記掛著此事。

古往今來,自然災害造成的傷害都是巨大的,且不說如若真的發生災害會造成多少人死亡, 往小了說,一旦禦澤那邊的堤壩、橋梁出事, 祁才商這個新任的員外郎也得跟著倒黴。

祁黛遇沒等到祁才商的回信,卻等來了皇帝。

皇帝進來時便是一臉笑意, 像是遇上了什麽大喜事, 看著祁黛遇的眼神溫柔至極,讓她相當不自在。

奉了茶,祁黛遇忍不住問道:“陛下今日怎麽這麽開心?”

蔣淵也沒瞞著, 將茶飲盡:“你父親,立了大功!”

嗯?祁黛遇心中一動, 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,“嬪妾父親立了功?”

蔣淵笑道:“朕當初封你父親為都水司員外郎時, 便是看中了他反應快、膽子大,卻也沒想過要他短時間內做出什麽成績。誰知道他倒是機敏,聽聞成州數日大雨,他立即跑去欽天監詢問京城及京郊天象,又趕往禦澤巡視河堤,連夜組織當地壯丁加固河堤。”

“禦澤連著下了七日大雨,沈河洶湧, 若非那次加固,堤壩必被沖垮, 禦澤百姓恐怕百無一生。你說, 你父親是不是立了大功?”

還真差點出事,祁黛遇心中慶幸不已, 還好沒有抱著僥幸心理提醒了祁才商。

她忍不住也笑,說出的話卻客觀:“巡視河堤本就是都水司的職責,父親也只是盡自己的責任,哪算得上什麽大功。”

蔣淵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,心中滿意。

“你和你父親倒是相像。”

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

“祁才商遞的折子裏,說是得工部尚書崔行提醒才想到的去禦澤。”

蔣淵似笑非笑;“你說,朕該不該信?”

祁黛遇眨眨眼睛:“陛下心中自有一桿秤,嬪妾不敢妄言。”

蔣淵“嘖”了一聲,擡手在祁黛遇腦門上彈了一下,“油嘴滑舌。”

他自然是不信的。崔行那老東西便是想到了此事也不會讓祁才商去做,必是派他自己的親信去。

祁才商這麽說,一是不想攬功,二來,也是給崔行這個上司賣個好,畢竟他是被突然擢升,多的是人盯著他。若崔行肯庇護一二,他也能更快在都水司站穩腳跟。

這個祁才商,倒是會做官。

祁黛遇捂著腦門,有些幽怨地看著蔣淵。

蔣淵扒開她的手,“都沒紅。”他根本沒用勁。

“那也痛!”

蔣淵一頓,想到她似乎的確很怕疼,每次做那事時稍微使點勁她就受不了,以至於第二天他背上都是她抓的紅印子。

便輕輕給她揉著,帶著些薄繭的大拇指轉著圈。

有些癢。

祁黛遇不好意思地後退,蔣淵順勢拉住她的手,正要打趣,屋外傳來全福海的聲音。

“陛下,有急奏!”聲音裏很是急切。

能讓全福海敢打擾,定是有重要的事。

蔣淵瞬間收回眼中溫情,“朕改日再來陪你。”

到底是何急奏如此匆匆,卻也沒有瞞著,也瞞不住。

南邊信縣大澇,數千人在洪水中喪生,還有許多百姓被困,等待救援。

而這,是十天前就發生的事,可是今日,消息才送到夏宮。

第二天早朝,皇上怒斥通政司使司袁浩,責其瞞而不報之罪。

通政司掌內外章疏敷奏封駁之事,是皇帝與朝廷各部交流溝通的中樞部門,可以說是“喉舌之司”①,像這種地方災情送到京城後便會交由通政司,再由通政司上稟皇帝。

可信縣災情過了十日皇上才知道,無疑是通政司的過錯!袁浩掌管通政司,必須擔責。

算賬的事可以日後再說,現在最要緊的是救災,皇帝又忙了起來。

安瀾園。

“陛下讓袁浩停職?”皇後慢悠悠地在院子裏走著。

太監李祿道:“正是。陛下任都察院左僉都禦史丁季梧為宣撫使、清吏都水司員外郎祁才商為副使,前往信縣賑災。”

“丁季梧?”

皇後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。

蘭意道:“此人倒是聽著陌生。”前朝官員任命,後宮能知道的有限。他們知道的也都是些有名的大人物。

丁季梧身為左僉都禦史是四品官員之前也不曾顯山露水,所以蘭意不知,也不知此人有何本事,皇上任他為宣撫使。

皇後道:“此人之前的確聲名不顯,但本宮沒記錯的話,他是一個純臣。”

“純臣?”

所謂純臣,即無任何派系,也不與官員交好,只對皇帝忠心的臣子。

皇後:“是,純臣。所以便是無多大本事,陛下用著也放心。”

賑災不是小事,需要的銀兩、糧食都不是小數目,安置受災百姓也非短時間能辦到的事。皇上需要派遣實幹的人去。

這個人最好不與任何派系有利益牽扯。

“這些都是小事。本宮疑惑的是,信縣之災,通政司為何隱瞞不報?”

袁浩此人久經官場,城府深沈,不可能出現一時疏忽的青澀錯誤。

“也許,他不是不報,是不敢報。”皇後眼睛一亮,定是出了什麽事情,在袁浩心裏,比信縣遇災一事更嚴重。

“去查信縣所有官員和袁浩的關系,再讓人盯著袁家,有任何風吹草動,立即來報!”皇後鏗鏘道。

她眼中閃過一絲迫切,也許,這一次便是抓住袁家把柄、一舉扳倒淑妃的機會!

蘭意:“是,奴婢這就吩咐下去。”

查信縣的人,她們手裏的人就不夠格了,得派人去一趟姜家。

皇後轉過身,對李祿道:“出了這件事,皇上多半要提前回宮。你且吩咐各處先行準備著。”

“另外,信縣受災,百姓遇難,宮中用度除太後、皇子、公主處,其他人等,一切從簡。”

李祿恭聲道:“嗻。”

皇後看了他一眼:“記住,雖是從簡,卻不能怠慢。”

李祿心中一抖。他這人能力相當不錯,就是有一點不好,貪財。

他是皇後身邊的大太監,走到哪兒都有人敬著,偶爾給點小孝敬,從來都是照收不誤的。

如此亦不滿足,皇後掌管六宮事務,這些事務當中許多都能撈點油水,李祿偶爾也會摻和一腳。

他這點毛病,皇後略有耳聞。只是人無完人,李祿雖然貪財,但辦事麻利,頗有能力。再加上他還算有分寸,知道哪些能碰,哪些不能碰。皇後便一直用他。

此番削減用度是為了彰顯皇室對受災百姓的同情與悲憫,不能出任何岔子。

就怕李祿陽奉陰違,借著削減用度的借口苛待那些不受寵的妃嬪,充實自己的荷包。若鬧出什麽醜事,李祿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。

皇後此番便是在告誡他。

李祿低著頭:“奴才記住了。”

皇後走了有一會兒,倍感疲憊,便轉身進了屋。

這一胎懷的艱難,又是惡心又是犯困,大約是個調皮的孩子。

皇後進屋歇了一會兒,又想到了剛才李祿說的話。

“都水司員外郎祁才商,是惠昭儀的父親?”

“正是。”

皇上竟任他為副使,皇後輕笑,吩咐菊意,“去將此事告訴惠昭儀。”

菊意應了,忍不住道:“這祁大人前些日子才升官,如今又被任命為宣撫副使,看來很得皇上看重。”

惠昭儀還真是好命。

“必是他有哪項能力入了皇上的眼。”皇後淡淡道。

梅意想到了什麽,“老爺前些日子遞了口信,想給三公子捐個官。”

這三公子並非皇後親兄弟。姜老元帥就承恩伯這麽一個兒子,但他還有兩個弟弟,乃姜家二房、三房。

那三公子就是姜家二房的嫡次子,算是皇後的堂弟。

姜三公子讀了幾年書,也有幾分才學,今年也參加了春闈,可惜折戩於會試,只得了個舉人。

本朝的規矩是,舉人可擔任地方官職,但官員缺額有限,肯定是先就著進士、貢生安排,姜三公子想入仕,要麽一直等著空缺,要麽等三年過後再次考會試。

承恩伯的意思是,不如花些銀子捐個官,姜三公子有舉人身份在,又是皇後娘家人,只要皇後點頭,此事不難。

梅意道:“老爺的意思是,三公子資質不差,便是只捐個九品小官,有家中幫襯,日後總能升上去。如此一來,也算是為姜家在朝中多添了份依靠。”

如今朝廷裏,姜家只有姜老元帥一人。雖然姜老元帥一人可抵數人,但到底年事已高,若姜老元帥……姜家真就只剩皇後娘家這一個名頭了。

梅意小心翼翼擡頭,娘娘最厭煩承恩伯琢磨這些小道,果然皇後臉色並不好。

“自己不爭氣,只能走這種捷徑入仕,如此便能耀姜家門楣?”

而她最氣的不是這個。

“他能想到這個辦法,也算是動了腦子,可這種小事也要來問本宮意見,便是先斬後奏,本宮還能撤官不成?既無心性,又無勇氣……”

皇後閉眼。

祖父那般威名赫赫,怎得姜家竟無一個出眾的後輩?

良久,皇後嘆道:“罷了,去府裏傳話,讓公中出這筆銀子。”

“上下天光”,祁黛遇聽聞菊意帶來的話,相當驚訝。

“副使?去信縣?”

她完全沒想到皇帝會這麽安排。

祁黛遇有些擔憂,賑災不是小事,這一去少說也得月餘時間。人生地不熟,又剛剛遭了災,可想環境惡劣。

而且“抗災防疫”……從來都是連在一起的。信縣在洪澇中死去的人不少,說不準就有疫情。雖說此次同行的也有太醫,祁黛遇還是不放心。

想了想,祁黛遇把葡萄叫來,“你去找太醫,要一些驅蟲、止瀉的丸藥來。”

又喚石榴,“取些幹凈的棉布,裁剪至三角模樣,大概這般大小,”她比劃一番。

“要快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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